我期待的那場告別 (2024)

Listen - Spotify / 網易雲

人生中，總是要面對各式各樣的告別。

推搡間，和他人相撞、相遇、產生交集；

也同時在和人疏遠、別離、分道揚鑣。

有些告別依依不捨，

有些告別感慨萬千；

有些告別堅決果斷，

還有些告別微笑淡然。

有選擇，沒有選擇；

無話可說，有話不說，沒有差別 -

說不說再見，

時間永遠不站在分久必合的一邊。

生離或是死別，

皆安然接受命運的安排。

無人落淚、無人眷戀，

於我期待的那場告別。

<在我的葬禮上你想聽什麼歌>

故事的起點，源於偶然看到的有關「人生歌單」的挑選。如果要為自己的葬禮準備一份歌單，有哪些歌是不可或缺的呢？想著想著，不如就自己來寫一首好了。

寫歌的過程中，撿拾整理自己的心情。那些需要告別的時刻和場合，有些用回憶潤色，有些用想像填補。於是節外生枝地誕生了很多很多有關於「告別」這個主題的作品。

就讓這首歌，作為一個序曲，緩緩展開這場「說再見」的旅程吧。

<離散>

故事，是多年前，一群淋雨的少年。那時候，他們不畏懼風雨的侵襲，不忌憚烏雲的壓迫。他們手拉著手，保護著彼此不被狂風和驟雨沖散。

這場雨，一下就是十多年。此時的世界早已洪水漫灌。疲憊的少年們已經失去了當年的意氣，一個一個身不由己地屈服於隻手遮天的烏雲。有些人被巨浪捲上了天，成為了烏雲的一部分；另一些人則在漩渦中飄散，被洪流帶去了不知名的遠方。

<緣盡廚房>

故事，是一位廚師，為他的情人準備了分別前的最後一餐。食材，用的就是兩人共同度過的那些時光。有些時光，經過精心的料理和烹飪，變成了唇齒留香的山珍海味；而另一些，則被破壞了口感和味道，成為了必須被丟棄的廚餘。

故事，是一個困在「歷史」這座監獄裡的囚犯。日復一日，過著複製貼上的生活。終於，囚犯決定越獄。他逃出牢房，飛奔過槍林彈雨的廣場，爬上厚重的高牆。在典獄長的警告聲中，告別了監獄裡的一切，變成一道彩虹飛上了天。

典獄長說了什麼，已經不再重要了。

<下次>

故事，是一個藉口的自我繁衍。「下次」、「改天」、「以後」、「有空」⋯⋯它們越長越多，越長越密。直到說的人和聽的人，都不再把這些話當真。但如果，什麼都無法當真了以後，在這樣的狀況下，還需要「承諾」做什麼呢？

倒不如就塵歸塵土歸土，相忘於江湖。情誼已盡，就什麼也別欠。

故事，是一位調酒師。在他工作的酒吧裡，有一位經常光顧的客人。這位客人每次都會找他點酒，每次點的也都是同一款雞尾酒。

有一天，調酒師突發奇想，用手邊的材料，自己發明了一款雞尾酒，請這位客人品嚐。客人喝完之後，沒有表現出明顯的喜歡或不喜歡。只是，那次之後，這個客人再也沒有來過這間酒吧。

調酒師不知道這位客人發生了什麼。他覺得，一定是他的酒不好喝，不符合這個客人的口味。於是，他面對著那片被客人剩在杯底的薄荷葉，陷入了深深的懊悔。

<常去的健身房關門了>

故事，是一間小小的健身房。這裡有缺斤少兩的器械，一曝十寒的營業時間，和個性隨意的老闆。後來，這間健身房因為經營不善而關門了。僅剩不多的幾個會員，面對著人去樓空大門緊鎖的店面，和跑路失聯的老闆，只能傻眼。

內心的糾結是歪歪扭扭的和弦與調式，逝去的關係是鬼魅的合成器。左右聲道的不同，是健身房老闆和會員之間各執一詞的矛盾。結尾的部分，加入了好友在經歷了一個一言難盡的夜晚之後，錄下的一言難盡的口白 - 看似是控訴，實則是失望與無奈。

<失蹤人口>

故事，是原本很要好的夥伴們，決定退出彼此的生活。當時，他們正在一個遊樂場裡玩。這個遊樂場有各種各樣的設施 - 有叫做「時間」的旋轉木馬、有叫做「現實」的過山車、有叫做「偏見」的鬼屋、還有叫做「誤解」的迷宮。

他們一個接一個地玩著，卻漸漸發現，他們都找不到彼此了。每個人都不知道另一個人去了哪裡，在玩哪一個項目，也不知道他們還能不能再次見面。漸漸地，他們越走越遠。每個人都覺得，似乎其他人的人生中，再也不需要自己了。

他們就這樣從各自的人生中失蹤了。沒有告別、沒有再見，甚至連聯繫方式也都沒有留下。

<恨你>

故事，是一隻斷尾求生的蜥蜴。為了自保，牠必須告別牠的尾巴。斷尾有多痛，斷掉的尾巴就有多想念曾經那個屬於它的身體。尾巴不想因此而憎恨那個決定拋棄它的身體，因為它知道，如果它是那個身體，它或許也會這樣做。

每一句言不由衷的再見，都意味著有一部分的自己必須要被剝離。剝離的過程是痛苦的，因為那一部分的自己曾經如此深刻地和自己長在一起。再多的惋惜與懷念也都無濟於事，因為自分離的那一刻開始，他們就互相成為了彼此的刺 - 再靠近，就只會傷得更深而已。這首歌，便是那個被剝離的自己的獨白。

<告別式>

故事，是我在夢裡夢到的這首，為我自己的告別式而寫的歌。

這首歌在我的夢裡出現了三次之後，我終於在醒來時記得了完整的旋律。而歌詞的部分，夢裡面原本是日文，我只能根據記憶裡歌詞大概的意思重新創作。唯一可以確定的，就是副歌的那兩句 - 「皆さんよ」，「行きましょう」。

夢裡面的歌還伴隨著畫面 - 我記得一條長長的傳送帶，上面站著很多人、動物、傢俱、車子⋯⋯被緩緩前行的傳送帶運送著，像是準備登上一條諾亞方舟。

後來，「行きましょう」被改成了「行ってきます」。這讓這首歌從帶著大家一起離開的「Let’s go」，變成了微笑著和留在身後的一切說再見的「I’m leaving」。

合成器的漂浮迷離，電子鼓點的迴盪，加上Boléro的行進感 - 這大概就是我想像中，告別的時刻，最適合的聲音。